我幼时与傅聿延定了,约定及笄后便婚配。
到了该成婚的年纪,却迟迟没等到他上门求亲。
但傅府却张灯结彩,贴满喜字。
细问之下才知道,傅聿延要先娶一房美妾。
他说郊外匪徒强抢民女,他若不出手,那女子就要被抢走当压寨夫人了。
可他忘了,徐国公家的纨绔曾扬言,我若不成亲,下月回来便强纳我做通房。
爹爹为我亲自去傅家询问情况,傅聿延却只冷冷回一句:“又没说不娶,那么着急干什么?”
“那徐家纨绔不过随口说说,也就只有你们当真。阿南心善,都自请做妾了,你这个要做正妻的,怎么还没她懂事?”
爹爹无奈,只好再为我寻一门亲事。
成婚那日,我被新郎牵着下轿。
风吹起我的盖头,我与不远处一袭红衣的傅聿延目光相撞。
今日大喜的新郎官,怎么不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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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,我不嫁傅聿延了,把这对双鱼佩还给傅家吧。”
我爹看我将压箱底的双鱼佩拿出来,惊得从椅子上站起。
“岚樱,你别胡闹!”
“现在满京城都在传,徐国公家的小世子徐茂下月回京就要强纳你做十三姨娘,他府里前十二个姨娘死的死伤的伤,你若不嫁傅家,被徐茂抢回家,怕是连命都保不住!”
我双眼通红,不想掉眼泪,但声音里却还是透露出几分哭腔。
“爹,傅聿延欺我,拖了我七年还不肯娶我,转头与旁人恩爱,还要先娶她进门,女儿不愿嫁他!”
我爹急得团团转:“那徐茂家大业大,咱们一个商贾之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这个节骨眼上,你不嫁傅聿延还能嫁谁啊?”
我撇过脸去,“无所谓,嫁给阿猫阿狗都好,女儿只求速嫁。”
我爹闻言,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本以为你与傅聿延是天赐良缘,却不想他这般胡闹……罢了罢了,爹现在就去给你寻个好夫家,万不能让你落入徐茂手里。”
“至于这双鱼佩,你先收着吧,改日当面交给他,也算是你们二人好聚好散。”
我抚摸着那对双鱼佩,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地落下。
我与傅聿延第一次见面时,他便挡在我身前,不许他家那些个顽皮弟弟近我的身。
他对他爹娘说:“宋家妹妹和天上仙女似的,我想让她做我亲妹妹。”
傅伯父大笑着说:“岚樱哪里是你的妹妹,她是与你定了的,以后啊,她是与你携手一生的娘子!”
傅聿延一瞬间红了脸,手足无措,最后竟同手同脚地走到了他娘身后,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敢。
还是孩子的他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允诺:“岚樱既是我的小娘子,那我日后必真心待她,永不辜负。”
傅伯父说傅聿延人品贵重,是个承诺守信的好孩子,以后一定是我们宋家的良婿。
我离开傅家时,他匆忙追上,将祖传的双鱼玉佩塞进我手里。
“这玉佩是一对,你我各一个。你若是不喜欢,扔了便是!”
说完,他便匆忙抛开,只是耳朵都红到快滴血了。
此后,他履行自己的承诺,对我百般的好。
我喜欢江南的春茶,他便年年亲自下江南,与别家茶商斗的面红耳赤,也要为我挑来最好的一批茶。
我煮茶时爱用霜寒天的雪水,他便在冬日,一点点地刮下梅花中的清雪,煮成水送给我。
京城少雪,他在寒冬腊月站一整夜,也不过能收集到半罐。
我笑他是傻子,却也必须承认,我为这傻子动了心。
他曾立誓,此生非我不娶,我心中感动,与他约定等我及笄便成婚。
可我及笄后,傅聿延却迟迟没来提亲。
第一年,他说:“岚樱,你再等等,等我中了功名来娶你。”
我赞赏他少年傲气,点头答应了。
三年后,他高中状元,打马游街意气飞扬。
可他却说:“陛下委我以重任,我应当为国效力,儿女之事先放一边。”
我体谅他初入朝堂,这一等,又是两年。
两年后,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徐茂看上我的美色,到处宣扬要抬我进门当妾。
我慌乱不已,求傅聿延快些将我娶回家。
可他又摇头道:“眼下我身居高位,无数双眼睛盯着我,我一步都不能错。”
“再等等吧,岚樱。”
七年时间,我从十四岁等到二十一岁,旁人都笑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。
可我一腔热血,仍然相信我的意中人一定会来娶我的。
他只是,在忙着为我建功立业罢了。
直到苏南心的出现,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。
傅聿延奉旨剿匪,在匪窝救出了无父无母的良家女苏南心。
他说男女有别,不便照顾,便将苏南心送到我家来。
我好心照料她,待她如亲姐妹般。
可渐渐地我发觉,傅聿延与苏南心总是成双入队地出入,甚至他每每来到我家时,带的礼物都是双份。
城南的热栗子,城东的新布料,都是我一份,苏南心一份。
我试探着问他是否对苏姑娘有意,他还未回答,苏南心便冲了过来,跪在地上哐哐磕头。
直磕到满头是血才哽咽着说:“宋姐姐,傅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,我不敢痴心妄想,只求当牛做马报答他!姐姐若是嫌我碍眼,便将我打发了吧!”
傅聿延立刻伸手将她扶起,看我的眼神充满愤怒。
“宋岚樱,我从前没发觉,你竟如此小肚鸡肠,连个孤女都容不下!”
“像你这般善妒的妒妇,谁敢将你娶回家!”
我呆愣站在原地,眼睁睁看他横抱起苏南心离开。